一、毛地黄的春天
毛地黄是典型的归化植物,它的故乡远在西欧温带地区。之所以被叫做毛地黄,是因为它有着布满茸毛的茎叶及酷似地黄的叶片,因而得毛地黄名;又因为它来自遥远的欧洲,因此又称为洋地黄。
美丽的植物总会赋予一个有趣的故事。传说坏妖精将毛地黄的花朵送给狐狸,让狐狸把花套在脚上,以降低它在毛地黄间觅食所发出的脚步声,因此毛地黄还有另一个名字——狐狸手套。此外,毛地黄还有其他如巫婆手套、狐狸套、仙女手套、死人之钟等别名。
种草了很久的毛地黄,终于在去年深秋入手,也是斓园唯一的一株毛地黄。十厘米的育苗盆里满当当的塞着一个小巨人。叶型规整大气,苗子健壮皮实,就算在万物枯寂的冬天也是一道风景。这翠绿硕大的叶子开花会是哪种颜色呢,期盼中充满未知与神秘,静待春天揭晓答案吧。
就在薇姐前文说的NO作NO死的3月,天气回暖,毛地黄一天一个样的长高长大,生怕泥土板结影响开花,一天中午我又盛情邀请薇姐一起搬砖(为毛地黄、日本紫珠、草莓、矮牛配土、换盆)。
初开的毛地黄
换盆后没几天,花序开始冒头生长,淡紫毛地黄开花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花草了解我们的心思似的,双休过后的周一,总给我们各种惊喜。某个周一中午像往常一样上楼赏花,咱家的毛地黄开花了,可怎么是白色的?说好的淡紫呢?我直呼上当,错版,退货。然鹅,货是退不了的花是继续开的。没过几天,薇姐说变成淡紫色了。仔细一瞧,确实由最初的乳白色慢慢上色变成了淡淡的粉紫色,真的太神奇了。
高高的穗状花,花量大,颜色由浅入深,花期长,花园里众多花卉相形见绌黯然失色,毛地黄凭借其独有的姿色脱颖而出。一朵朵小钟似的花儿挂在枝干慢慢向上开放,期待最后时刻,看到那一抹渐变的紫色。有花园的朋友一定要密植几棵,花色与众不同,效果惊艳出众。
毛地黄耐寒、耐干旱,但是怕炎热,虽说是多年生草本,但在闷热的南方常常只能作为一年生植物种植。花后留种秋后播种,整个冬天将不再寂寞,春来又是花海一片。
二、我心中的毛地黄
毛地黄,总状花序,花苞簇拥着花轴至下而上盛开,每朵花就是一个有着褐色斑点的可爱小吊钟。外婆在世时朝庙子讨来的种子,种在门前小院里,我小时候觉得这花挺漂亮,外婆叫她吊钟花。时光荏苒,岁月这个神偷,偷走了外婆的院子,偷走了吊钟花,偷走了90多岁的外婆,美丽的吊钟花成了童年记忆,如今我长大了,再见吊钟花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毛地黄。
外婆祖籍广东,当年湖广填四川时迁入。外婆育有七个子女,当代的英雄妈妈啊。外公曾是石室中学炊事员,为了养育大大小小七个孩子,被迫辞掉工作做起小买卖,但也仅能勉强维系基本生活。华西招工,外婆当时已年近四十,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进入洗浆房工作,一干就是十多年。外婆说工作要踏实,她曾自豪地告诉我她就是靠这双手评上了单位四级工。
外婆从小就是佛教信徒,虽大字不识一个,可诵念起经文来滚瓜烂熟,翻看《大悲咒》时就像知识分子看书一样,逐字逐句指读起来毫不含糊。至今我都不明白经书里一列列简繁体交错的晦涩文字她是怎么记住的。
儿时,是外婆在厨房的柴灶前教会我做人的道理:火要空心,人要忠心。大年初一早晨,是外婆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醪糟粉子荷包蛋递给我,嘱咐瘦筋筋的我一定要吃完。外公去世后,是外婆虔诚地带领满堂儿孙去文殊院做法事,祈求全家平平安安风调雨顺,虽然我当时认为是迷信,不理解。长大后,每次去外婆家,她就会翻箱倒柜地拿出贡品塞给我说:“菩萨保佑,贡果吃了好。”也是外婆在我成年后还津津乐道说着幼时我带表妹唐琴“捡锅盔”的尬事。是外婆带着广东人特有的精明头脑与深谋远虑告诫子女有了闲钱要置办不动产。是外婆说做人不计较得失要与人为善,慈爱的眼神温和的笑容,从未与人红过脸,难怪邻居婆婆们天天围着她,老朋友时常串门拜访。邻居张婆婆走后墓碑与外婆紧挨,继续作伴为邻,做好姐妹。弥留之际,是外婆还惦记着我们,不忘揣钱在衣兜里,其意为庇护子孙后代不愁吃穿。
那天,到应天寺火化时大师专门交代亲友勿悲,可眼睁睁看着架座于箱子里的外婆即将化为一缕青烟远赴极乐时,过往的一幕幕不停在脑中翻滚,失去至亲的悲痛我终究没能忍住……
言传不如身教,外婆的言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冥冥之中指引我长成像她那样的人。
毛地黄用整个春天来展示自己的美,无需沃土不惧风雪傲然独立。就像我记忆中的外婆,勤劳、慈爱、和善、充满智慧。
时间车轮滚滚向前,今年已是外婆离开的第九个年头,谨以此文献给我平凡质朴的外婆。外婆的好不曾忘记,就像门前那棵美丽的毛地黄,永驻我心中。
儿孙绕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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