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年,二十岁的年华梦想,被我搬到一个油田小镇,和一辆破旧的大金鹿一样土里土气,与小镇的风景格格不入;那一年,向往高楼大厦的心,少妇鲜亮的脸,还算完整的肉身,被我搬到了五十平米的楼上,算是融进小镇的一个角落。
现在,我要将我搬进一个城市。
一副被时光煎熬着的皮囊,像被风吹着的旧衣裳,该怎么折叠、装箱、启程、运输,完成对于二十年岁月的告别,又怎能为一颗被生活击穿欲望深重的心做掩护,又如何拆下脸上的褶皱,变化无常的更年期而一走了之。
搬着搬着,自己就像一件旧家具掉了腿,脱了皮,再也无法回到自身。搬着搬着,自己像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半路上就遗失了,并不再值得寻找。
去年的年末,干燥阴冷,雪酝酿了整个冬天始终没有降落。和我一起进城的还有十箱子书,平时医治身体的红药水,紫药水,鼻炎康,妇科千金片,红霉素,乳安片,逍遥丸……长期自以为凭着这些,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照样行走自如。以至于朋友亲人们一时无法接受,我从一个小镇到一个大城市的“惊人”飞跃。
花店开业不久,娘来了。这次不是娘亲自渡过的黄河,七十二岁的娘,已经没有了独自用自己的脚步渡过黄河的勇气,就像我,三十岁时还信誓旦旦,视文学为生命,到了奔五的年纪,不但没有了这样的勇气也没有了这样的信心。娘是小姨用车接来的。娘这次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来看看我这个“走西口”的女儿,能不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立足生存,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娘和爹吵架了,吵得很凶,娘已经十几天不吃不喝,瘦得皮包骨头了。
娘和爹吵架不是因为,老屋漏了,爬不上去修。衣服脏了,洗不动,手上长了骨刺。更不是因为没钱,买不来烟抽,买不来茶喝。娘和爹吵架是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我见过,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烫着大爆炸头,带着镶金色花边带链子的老花镜,身材当然高大,但是谈不上苗条更谈不上风韵犹存。但是比娘强多了,起码她的身板是直的,不像娘的腰,弯得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槐树。她的头发是卷曲的黑色的,有着潮流的因素,不像娘的头发,稀疏乏力,泛着秋天的白霜。
我家对门的男人死了老婆,她是从别的村子嫁到我们对门的。从她来到我们村子,不,来到我们对门起,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但是仔细想想,这颗炸弹是农村城市化过快埋下的?还是我们这些一窝蜂进城的大军埋下的呢?
村子里早就没有地了,地上站立的全是有别于槐树柳树杨树的西府海棠、紫荆、,苦楝,再就是有着城市模样的旅游项目,飞翘的亭子,转动的风车,小桥,瀑布……
村民以地为信仰,以粮食为天。但是地没有了,村民的魂魄就丢了,丢了魂魄的村民都跑去城市打工,连一个眼的大华都找到了看大门的活,脱下了一身尘土的乡村布衣。能走的都走了,村子静悄悄的,静的可怕,只剩像我爹我娘这么大年纪,身患重病的人哪儿也去不了。他们哪儿也不想去。这儿的黄土埋着他们的血汗,埋着他们和风雨战斗的岁月,也必将埋下他们自己。我有时觉得,将来夺去村子里老人性命的不单是疾病,还有可怕的孤独,我们子女长时间的忽视。
年轻人走了,村里没有了活泛气。就剩几个老人来来回回的串门,唠嗑,解闷,打发时光,相互陪伴。其中谁走了,就抹几把老泪哭几声,往田野里送送。
女人嫁到了我家对门,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先到我家串门。但是她到我家串门,和娘说的话少,和爹说话多。有时甚至不理娘,独自和爹说话。因为娘痛失爱子的缘故,长时间的保持沉默在回忆和痛苦里,和爹说话的时候很少,有时一说话还没有好气。爹本来腿就不好,娘一天到晚拉着脸子,爹受不了。爹一再向我们控诉,娘“虐待”他。所谓““虐待”只不过是因为爹的惊天呼噜而不和他同床共枕,平时不和他说话,自己一个人跑到小妹的杨树林去。
女人不但和爹说话,爹还帮她做了好几件事情。爹去董家买盐,顺便给女人稍条烟回来,替她省下两块钱。爹去赶集,顺便也给女人买点菜回来。娘吃醋了。她以为她的家里出现了“第三者”,要抢她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六间飘摇的大瓦房,要抢她倾斜了涂着黑烟的东屋,曾栓过毛驴的西屋,还有她早已不再使用而不能丢弃的,生锈的镰刀,锄头,犁铧,断齿的叉,没有把手的斧头,没有了仓的木楼,没有了农药味的农药,南屋一大堆纸箱子,黑夜里承载娘痛苦和叹息的铁床,烂了洞的被褥,没有了填充物的枕头,娘很多年不舍得穿的花裤子……这些可都是娘一辈子的所有,岂能被一个忽然降临比她好的女人抢了去。
小妹从城市带回来的一箱纸杯子成了这颗炸弹的导火索。打开箱子,白花花的纸杯子暴露出来,女人从眼镜后面将睛瞪得大大的,要是吃的,指不定能流下口水。爹拿了一包纸杯给女人递过去。娘不知道从那来的力气,或者一直积攒着力气,等着这一时刻。娘一把从爹的手里夺下了纸杯说:这是小女儿给我的,凭什么给外人,你给外人的东西还少吗?我女婿给我拿回来的垃圾桶呢?我的烧煤的铁钩子呢?家里的茶碗也少了一只,你当我是瞎子啊……
爹丢了自尊,趁着娘抢纸杯子的空儿,推了娘一把。风一吹娘就会自己倒下去,爹的这一推,娘倒的更加干脆。她干枯的身体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那弯曲的脊柱,那些看不见的骨刺,这时都哑了似得,静悄悄的陪着娘倒在地上。骨刺的疼,娘已经不觉得了。只剩爹推她的疼,这一倒就是一二十天。爹睡一间屋,娘睡一间屋,四脚相对,相互不问津。爹不愿听见娘的呻吟,娘不愿听见爹的咳嗽。娘不吃饭,爹不问,爹不起床,娘也不管。他们开始了漫长的“斗争”。两个彼此相携走过五十多年岁月的老人,瞬间“反目成仇”。他们一根扁担挑着姐姐和老锅过黄河时的艰辛,他们一起在深夜偷大树做房梁的勇气,他们共同哺育我们姐弟四个幸福而艰难的时光……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怨恨。大姐说娘,娘说爹已经“背叛”了她,不拿着她当口干粮了。大姐说爹,爹说娘一辈子格外,就是不和人家一个样,天天脸上没有笑模样,还小气不关心人。
大姐和我说了这些后,我的心里像有一根骨刺在一点点生长,似乎也穿透我的心,让我感受到爹和娘的痛楚。其实,啥也不是,就是爹和娘都患上了老年孤独症。
二
我在一个石油小镇漂泊二十年后,小妹拖家带口也搬进了城市。只是她往东搬,我往西搬,我们离着越来越远。姐姐和姐夫还要种地,打工,也不能时时陪伴他们。只剩他们老两口对着空荡荡的院落,对着满目疮痍的老屋,对着老去的时光,身上的伤疤。我没有搬进这座城市之前,做着花店写着文字,活得逍遥自在,回家的时候很少,在家住的日子更少。娘家成了我出去采风参加颁奖活动的中转站,我扎一头又回到自己盲目的日子里。而没有切实的给他们洗洗衣服做做饭,陪他们说说话。任凭他们咀嚼自己一身的病痛,老去着,孤独着,思念着远方的孩子们,相互找对方身上的缺点,吵架,闹别扭,等着我们回去像说服小孩子一样让他们重归于好。有时我甚至怀疑他们故意吵架,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让我们意识到,他们正在以看不见的速度离着我们越来越远。
以前的吵吵闹闹,总能让他们重归于好,可是这次不同了。这次我们词尽,谁也不让步谁也不低头认错。娘说,这次下了大决心了,来了我这里再也不走了,在我这住上半年,再到小妹的城市住上半年,就这样轮流着住,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就让那个老东西自己在家折腾吧。那个家有啥可留恋的,不就几间破房子吗!不就一堆破烂家具被褥吗!还让我朝爹要她的残疾证书,她的低保证书,她要彻底和爹决裂,并向爹索要上半年他领的娘的残疾金和低保金。
娘说这些的时候,坐在小姨家小卖部的躺椅上,眼神呆痴,口气决绝,手指无声的挥舞着,我看见娘的手指关节粗大,里边长满骨刺,都带着尖儿。我心里的那根又开始蠕动。娘来好几天了,可是我借口忙着照顾花店,适应城市的生活,还是没有时间陪着娘,听她的絮叨,她的孤独,医院医治她满身的骨刺。
这个世界上就是,啥不放心来啥。欲望深重的人必将受到惩罚,自私的人,生活也会以独有的方式让你惊醒,反思。我的花店搬来不到二十天,我整个的人还处在混混沌沌的状态,一时无法适应这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三个识破我的骗子就用不太高明的手段,在马年伊始,骗走了我手里所有的钱,让我马失前蹄。一根看不见的骨刺,在酝酿了很多年后,在我一心向着大城市奔走成功之后,终于嗤啦一声穿透了我的心脏。但是我感觉到的不只是肉体的疼痛,还有一种疼,藏在暗处,和我打着游记,时不时给我一下,让我从麻痹混沌的状态中苏醒。
娘听说我被骗了,颤颤巍巍拿出她手里仅有的三百块钱。抹着眼睛说缺心眼的我要是呆在那个石油小镇上多好,离着她近,回家也方便,城市鱼龙混杂,复杂的很,我可怎么混下去。本来打算接娘到新家去住几天适应下,再让她常驻。可是出了这一档子事,娘说不去我家了,去二姨家住几天。娘去二姨家的那天晚上,临上车的时候,娘说:梅啊,你可要吃饭啊!别把钱看的太重!娘去二姨家后,我开着车,带着女儿,一路流着眼泪回了那个石油小镇。
钱没有了,日子还得过下去,就像娘的身体长满骨刺,还的行走下去。过了十多天后,我和小姨去二姨家看娘。娘的气色比刚来好多了,说话的时候也不再喘息停顿。只是一口咬定还是不回她的那个家。娘和我们说着说着话,忽然站起来脱衣服,这个举动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莫非娘的神经真的有问题了?先脱下棉袄,再脱下褂子,再脱下马甲,再脱下秋衣。一道闪电劈的我全身疼痛颤栗。娘的身体,怎么还能叫做身体?娘的脊柱,怎么还能叫做脊柱?娘的骨头怎么还能叫做娘的骨头?写了十年文字的我,不知道拿什么形容娘的身体。后背像虬枝还是断枝,还是化石,还是我从未见过的事物。她的屁股右边是空的,她伸手陶出来一把一把的卫生纸。我哭着抚摸这岁月的精诚之作,这丧失了人型的娘,一根骨头猛地戳了我一下。我觉得那是领头的一根骨刺,在我忽视娘的那些日子里,率领娘身体的骨头血液,想出走叛逃,制造了这无比残烈的场景。
我说关了花店,卖了房子,要守着娘照顾娘,看好她身上的那根骨刺。娘说傻孩子:有天天守着孩子的娘,难有天天守着娘的孩子,干你的正事吧!
娘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回去,再把卫生纸塞进右屁股,还原了娘的模样。我向小姨二姨检讨,说这几年忙着医治爹的腿,也忙着花店的事情“文学”的事情,忽视了娘。小姨问我,你有几个娘?
三
年关将近,烟花飞到高空,划开新与旧的界限。娘和爹的这场规模空前巨大的“战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息下去,最终以爹来接走娘的方式宣布告终。根州哥的破三轮车,咣当咣当的在狭窄的乡间公路上飞奔,带起的滚滚烟尘,扑进爹和娘的头发里,衣服里,甚至骨头的缝隙里。他们相互依偎搀扶,身上的骨刺彼此交流着锋利。
他们的家,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几间漏雨的破房子,一些早已退出历史舞台的破烂农具,一个下雨就肆意汪洋的小院子,一根铁丝从东窗扯到西窗……这院子和他们的身体一样苍老破败。就是这样的院子,沉寂在黄河岸边的小小村落里,夏天漏雨,茅草疯长,冬天盖满温柔的大雪,时有袅袅炊烟飘向高空,替我们保持记忆里故乡的原始模样。
这样的房子,土坯红瓦,槐树的房梁,虫噬的苇箔……长年累月,包容了爹的咳嗽,娘的呻吟,以及他们对子女的思念,常年无尽的孤独。
而我这只飞出去很久,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迷失了方向的鸟儿,已经不再贪恋那屋檐下晶莹剔透的长长的冰挂,也不再迷恋老屋里昏黄的灯盏。将爹和娘弃在这个院子里。和岁月一起老去着,满身疾患。
年初二回老家,第一是拜年,第二准备接娘过来,到医院看看娘是不是真的精神或者心里方面有问题。
娘坐在冲着门口的椅子上,眼神依旧呆痴,沉默不语,一只接一只的抽烟,烟雾透过她花白的头发升腾。脸上几乎看不见血色,很像一个蜡人。她茫然的挥舞着手臂,像有一节枯枝陨落在过年的鞭炮声中。娘说她啥也不能干了,啥也不干了,背上,手上,脚上,都长满了骨刺,就等着吃口,然后等着死。看着娘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真的啥也干不了,啥也不能干了,也不应该再干了。可是我接走了娘,有脑梗塞病史的爹可咋办,他洗不了衣服,拆不了被褥,蒸不了馒头,就连烧水也颤颤巍巍的行动缓慢。当我说接走娘的时候,娘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叹息一声: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是自己个的家,好坏都得呆在自己家里。但是我看见娘的家明显凌乱了。盆里有上一顿没有洗出来的碗,案板上葱姜蒜的碎末比比皆是,爹的床上脏衣服一堆一堆的,年货还是大姐送来的,原先干净的茶碗都长满茶锈……一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的样子。
回来之后,我又忙着准备2月14的情人节鲜花销售。像经历过的七八个情人节一样,扯条幅,打广告,穿的不像人,活的不像样,吃清水面条,喝地下咸水,手脚裂口,扎满玫瑰的刺。
四
当我渡过黄河,穿过四月的柳絮飘飘,再次回到故乡的时候,小妹院子里的桐树正挑满紫色的花串,每一串花都好似伸着长长的嘴唇,呼唤那些离开故乡的人。村子一片寥落,连炊烟也稀稀落落的。那些大门上的锁,似乎很久没有人动过,长满铁锈。那些空的巷子像是被人遗忘许久,有些深有些阴沉。
我踏进院子的时候,看见娘正坐在地上,对着一株幼小的苗苗出神,那是一株黄瓜的幼苗,刚出土一扎来高,叶片上还顶着新鲜的沙土,却已经领受太阳的光辉和娘的寄托。娘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株苗苗,像盯着自己远逝的孩子,充满了爱。一些柳絮在娘头发上着陆,并飘荡。
我喊了一声娘,上去搀扶她起来,但是没有勇气去直视她的眼睛,我怕碰到那根骨刺。六条地垄东西走向,横在院子里,六趟充满生机绿色的秧苗排列在院子里,摇曳着,欢笑着,像小时候的我们,盈满娘的院子,撑起娘的春天。也许在娘的身体里,骨刺不能穿透的地方,始终有一株绿色的秧苗,由娘亲自翻土,种下,哺育,呵护,开花,结果。这苗苗就是娘的青春岁月,娘的记忆,也是我们。娘抽烟的当空,我拿着手机,追逐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那只蝴蝶,黄色的翅膀,黑色的斑点,特像小时侯娘给我做的一件褂子上的蝴蝶。它对于娘非常熟悉似的,一会飞到娘的头发上,一会飞到娘的肩膀上,似乎用它柔软美丽的双翼,寻找娘身上的那根领头的骨刺,从而消灭它或者抽出它。
我们不在娘身边的日子,一株小苗,一只蝴蝶,一只夜鸟,一只壁虎,都将是娘的陪伴。
娘就是在苗苗的一天天的成长中,在蝴蝶夜鸟的飞翔里,在壁虎的游动中,在老屋悄无声息墙皮的脱落中,渡过漫长而孤寂的时光的。
回家已成为习惯,离开也已成为习惯。当再次回家,再次离开的时候,娘就佝偻着腰穿行在她种植的黄瓜,豆角的回廊里,给我摘青嫩的黄瓜,长长的豆角。娘每向高处伸一次手,娘的腰就扭动一下,那根领头的骨刺就咯吱响一下,似乎要冲破娘的皮肤,衣服,让我看看它可怖的摸样。受了天空的指引,在娘的黄瓜架豆角架子的指引下,那些藤蔓爬得很高,超过了娘的老屋,甚至快到达了老屋上烟筒的高度,要不是季节的阻力,这些藤蔓在娘的呵护下,一定能再次爬上天空,像很多年前一样。娘在期间穿行,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或者是说严重残疾的孩子。黄瓜,带着尖尖的刺儿,鲜艳的花朵,豆角身材修长,怀里揣着娘给的珠子。每一颗都带着娘的寄托,希望,温暖和爱。这些是完整的,不像娘的身体。
恨爹恨的咬牙切齿的娘,说自己啥也不能干了的娘,说要舍弃自己的家进城的娘,身上长骨刺的娘,右屁股塞满卫生纸的娘……在春天,在自己的院子里,在我看不见的岁月里,进行了自我的塑造。她不但塑造了春天,蝴蝶,蝉鸣,还把她原来日子里的一切重新塑造。被子拆洗过了,里边充满太阳的暖。茶杯,碗筷洗的干干净净,充满了亮光和等待。屋里的一切井井有条,似乎一直由娘在打理着从未间断。我每次回家洗脸用的毛巾还挂在墙的高处一个木撅上,只是塑料袋换了新的。我每次回家盖的被褥,还卧在原来的厨子里,只是更加柔软些。
脸盆,镜子,梳子都被娘洗过等着我。包子是韭菜肉的,盖在锅里香气扑鼻。咸菜是咸鸡蛋,油泼辣椒,是我们爱吃的……
像那一个月娘啥也不想做的时光,在娘漫长的岁月里,只有一次。人生漫漫,娘走的实在太累了,想找个借口开个小差。或许也是为了能让我看清她身上的骨刺。但是,她终究没有能退出自己的院子自己的老屋也没有和爹决裂,还是按部就班的继续原来的日子。
我知道自己的身上也已经长了骨刺,但是我也要学习娘,让自己的日子充满光泽,让骨刺在体内消失屈服。
年9月22日于滨州
璎宁通联:山东滨州黄河五路渤海八路诗韵鲜花苑。邮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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