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黑龙江的美在于她的夏天。五月,在孩子眼里黑龙江的春天刚刚来到,小学生在作文里一起喊:“啊!春姑娘来,小燕子又从南方飞回来了。”穿了一个冬天的大棉袄大棉裤终于可以脱掉了,那种减肥的感觉就像一下甩掉十斤肉,穿上单衣服觉得自己很漂亮。五月一日是黑龙江播种的季节,松嫩平原黑土地的广袤无垠是南方农村家门口的那一亩三分地无法比拟的。大人们在地里忙着播种一年的希望,先用铁锹把解冻了的土地翻一遍,拢成一拢一拢的,再在拢子上挖一个坑撒上几粒种子撒上一把粪,然后用土把坑一埋再踏上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踩两下。小孩子们钻进旁边的小树林里去采花,小树林里的草有膝盖那么高,花就藏在草甸子里,有一种粉色的花奇香,是黑土地上 绽放的花,我至今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它就那么一堆堆一簇簇地猫在草窝子里开放,个子不高光溜溜的杆一朵朵小花组成一个大花冠。在东西金贵的70年代,它带给了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黑龙江的夏天是孩子们的 ,因为菜园里的黄瓜长出来了西红柿也快红了。 茬的黄瓜是金贵的,架子上长了几根长的多长了大人们都是有数的,爸爸妈妈会特意叮嘱家里的一众孩子们谁也不能偷吃。孩子们每天起来就跑到园子里看看黄瓜长大了没有?下午放学回来再跑去瞧瞧长长了没有?终于有一天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忍不住了,她趴在地上狠狠地咬了黄瓜一口,她不摘她只咬了一口吃,她相信被咬掉一口的黄瓜会自己长好妈妈不会发现。等到钢笔花(紫鸢花)开放的时候,黄瓜西红柿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西红柿多是红色的少有黄色的,挑个头大的,用指甲在中间刻上印子一掰两半,你会看到被掰开的果肉上沙瓤瓤的,咬一口酸甜甜的,如果觉得还不过瘾就再放勺白糖。孩子们的零食都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想嗑瓜子了就去地里掰一个向日葵,想吃甜杆了就去玉米地里拔一根,把玉米扔了啃玉米杆,大人们跟小孩子讲玉米地里会有熊瞎子,熊瞎子掰玉米掰一个丢一个所以它永远也掰不够。小孩子去玉米地找甜的玉米杆是不容易被发现的,一排排玉米比孩子的个头高,但孩子们一般不太敢在玉米地里走的太远,怕掰着掰着一抬头看到迎面走来一只熊瞎子它也在掰玉米。葵花地离学校很近,一天体育课班级里少了两个同学,老师派了两个同学去葵花地里找喊他们快回来,两个同学一去不复返;老师又派了一波同学去找一波同学照样一去不复返。老师是个急性子这左等右等的不见人影是什么情况,干脆大手一挥带着全班同学去找,全班同学跑到葵花地里一看,美丽的向日葵啊!黄灿灿的花瓣已经褪去黑油油的大瓜子满满登登地长在花盘上,黄鹤一去不复返的几波同学们正一人捧着几个向日葵“咔嚓咔嚓”使劲磕着瓜子。整个班级的孩子们沸腾了,大家撒丫子跑向向日葵在老师还没喊出“停”的瞬间赶紧掰一个下来。北大荒的秋天如夏天一样短暂美好。8月的早晚天气两头凉。园子里有两棵沙果树是爸爸开荒时挖回来的。百万雄师过大江、雄赳赳气昂昂 的共产党人就是有这样的豪气,即使是一颗草也要在花的王国里自赏,即使是一个人要养活一大群孩子也要把生活过成一首诗。沙果树比我年长, 的那棵枝叶覆盖了整个园子,满树都是红彤彤的果子,它有两个分开的枝杈好像是特意给我安排的座位,我撑着胳膊使劲一爬就能上去,或坐或躺把鞋一甩吃够了再像猫一下跳下来。黑土地是慷慨的,大豆麦子收割完了地里还是会有很多遗漏,孩子们就要劳动了,跟着老师去地里捡大豆,捡累了中午连队食堂送来的大包子一个孩子可以吃掉好几个,包子都吃完了还不饱。早上出发时孩子们是排着队神气活现地走来的,黄昏收工时就三三两两溃不成军了,康拜因(一种收割的机器)从后面轰隆隆地赶上来了,开车的叔叔把车一停,孩子们就“哄”的一声麻溜地爬上康拜因前面的大铲子里,车子一开大铲子往上一抬,康拜因收获了一大群孩子回家了。到了连队孩子们并不着急回家,晒场是水泥地这让孩子们觉得高级,还有高高架起的大机器正在把大豆麦子往粮仓里输送,这个大机器的传输带看着就像电影里的滑滑梯一样好玩,无知者无畏,孩子们就敢爬上去坐着传输带一升老高快要掉到粮仓里时赶快抬起来屁股往回跑。看粮仓的是一个高高帅帅的复原军人,他老远地招呼孩子们下来孩子们不听向他扮鬼脸气他,他追孩子们就跑,他追不上,孩子们就又跑回来爬输送带,他气坏了第二天竟然跑到学校里找老师了,老师让正在做广播体操的孩子们在操场上站好,他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个高的我,他说:“就是这个女孩子带头的。”我恨死他了。黑龙江的冬天是漫长寒冷的,冷到大鼻涕不擦会被冻成冰溜子。早上起床一推门门推不开,下了一夜的雪厚厚的把门堵了,大人奋力推开一条缝,拿把铁锹铲出一条路。雪厚而结实,挖一个洞钻进去孩子们可以在里面站直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被雪覆盖了,走在雪地上可以摸到树梢,放学了我就从小树林走摸着树梢回家。把一块木头板两边订上一根铁丝,坐上去从高坡往下滑,几个来回总有一次被甩出去的时候,拍拍雪爬起来再滑。只要不摔到脑袋那都不是事。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之后,我去过漠河。火车开进大兴安岭看到窗外黑黢黢的大树是震撼害怕的,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多么疯狂大自然发起火来就会多么吓人。现在,黑龙江的孩子们站在雪地上摸不到树梢了,冬天没有那么厚的雪了。很多年了我没有再去过黑龙江,那里于我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就像黑龙江人喜欢吃馒头我喜欢吃大米,我不属于那里我的根不在那里。最近我常想去看看北大荒的秋天,一个人,最多两个人带上小破孩,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松嫩平原上发会呆。作者:小娇和妈妈写作文年7月31日转载请勿更改原著,请注明出处。小娇和妈妈写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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