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之关于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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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东西,相信80后的一代都不会认识了,它的名字叫糖精。而对于我们,再熟悉不过,只不过一直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成分。最近百度才知道,这个东西化学名字叫糖精钠,是有机化工合成品,食品添加剂,除了在味觉上给人以甜的感觉之外,没有任何营养成分,也不被人体吸收。为什么提起它呢,因为在我的少年时代,它就是我对糖的所有认识与感觉。

因为出身于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家庭,又不小心坠地于默默无闻的遥远的小山村,自从能跟小伙伴们一起在广阔的田野里撒欢打滚,就跟糖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人们对于苦味,总是避之不及,对于甜味,却趋之若鹜,这是人的天性,更是小孩子的天性。那个时候,糖,对于一般的普通家庭是奢侈品,大人们是不会拿出钱为孩子买这些东西的,不管是糖还是其他现在所谓的零食,因为一分一厘都有它在维持家庭生活中的重要地位,郁闷的是我就在这一般的普通家庭之中。而那个年龄,对糖的渴望,对甜的向往,就像现在的孩子对网络游戏的爱好,总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现在想想,大概是身体发育过程中,亟需糖分吧。

小卖部里有卖那种块糖,也有大白兔奶糖,都是装在一个大玻璃瓶子里,好像五分一块块糖,一毛一块大白兔。也有用牛皮纸包装的红糖和白糖,那个价格不菲,比块糖和大白兔更遥不可及。而那时即使是七八岁的年龄,手里也是没有一分钱的,逢年过节长辈给的压岁钱(那个时候压岁钱五毛一块就是巨款),也不会落在自己手里,一分一毛早就交给大人,补贴家用了。直接向大人提出要求买糖,多半会遭到大人的训斥,少半会不予理睬,宠孩子一说,是后来看书才知道有这么回事;而想偷拿家里的钱去买糖,找到钱的几率比在路上捡到一分钱的几率还要小——你根本找不到钱在哪。何况路上别说是一分钱,就是一坨狗屎,也不会有的,那个年代村里有专门天不亮就捡狗屎当肥料的老头。于是小卖部的糖就成了梦想,梦想总也不能实现,只好在现实世界里在广阔的田野中疯狂的寻找糖的替代品,以满足身体对糖分的需求。

茅草根,这东西就是同龄人恐怕知道的也不多。初春耕地时节,从田边沟沟壑壑里很容易刨出茅草根,又长又细,但是非常脆,稍一冲洗,吃到嘴里又脆又甜,颇有水分,大嚼特嚼,直到把它嚼个稀巴烂,吸收它的每一滴糖分。其实这个应该是根状茎,就跟藕一样,也是根状茎,它的甜味应该来自于根状茎里面的淀粉,但那个年龄,只要是甜的,都是好的,都是可以与糖媲美的。

这个东西,揪下它的花,然后吮吸花的底部,瞬间满嘴就有一股香甜。它也就顺理成章的纳入了我对甜的记忆。春末夏初时节,经常在田间地头,土路边碰到它的身影,顺手也就揪下它的花吮吸一番。农村叫它什么,已经忘记。后来在植物学中知道它就是地黄,就是现在常用的滋补中成药六味地黄丸中的主成分之一。地黄的主产地是河南怀庆,那里的地黄是地道药材,俗称“怀地黄”。而我所见到的地黄,是不堪药用的,因为地黄的入药部位根部,在河南怀庆地黄的根部能膨大如小地瓜,而在本地田间地头的这些地黄,根部细长,没有药用价值。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土地贫瘠,达不到地黄的生长要求所致。但它香甜的花,仍然在我那个年龄,给了我深刻的记忆。

当后来草莓到处都可以买到,我一度怀疑我小时候是否早就吃到过草莓,只是比草莓小了三个号,草莓是42码的,这个就是12码的。我后来所学专业跟植物有很大关联,也就顺理成章知道了这个东西,是草莓的远房表妹,叫蛇莓。跟草莓同属一个十八代祖宗。那个时候是不知道叫什么的,只随大人叫土名字,麻麻头。初夏时节,在比较阴凉的树下,墙根等湿润的地方,总是匍匐长着蛇莓,而且果实成熟后就这个样,非常显眼。吃起来酸酸甜甜,也跟草莓一样,只是草莓一个个的吃,而蛇莓是一把一把的吃,因为太小了,一个个吃牙缝不够塞。寻找这个东西吃也成了一件乐事,只是它的果期转瞬即逝,吃那么几次也就没有了。

而这两样东西,跟蛇莓有点像,你没猜错,他们跟蛇莓、草莓一样,祖宗是一个,同是植物学分类上的蔷薇科,不过是后来分化的种属不同,就像你跟你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一样,亲戚关系还是有的。土名只有一个:托托盘。大概样子就像整个果实用一个盘子托着,所以取这么个名字。而植物学名字,上面的叫刺莓,整个植株是藤本,匍匐带刺。下面的这个叫山莓,植株也带刺,只是不是匍匐生长,而是小型灌木。对于这些,对于那时的我,并不重要,反正都叫托托盘,反正都是吃起来甜甜的,要比蛇莓好吃的多,而且是不多见的山珍野果,常常长在向阳的山坡荆棘中。想吃到它,就得忍受被荆棘刺到的危险,而对于这样的野味,在身体对甜的渴望的驱使下,刺几下并不是不可忍受。它们在夏末秋初成熟,果期虽然比蛇莓要长,但是产量非常少,也是吃那么几次随季节就消失了,只能等来年。

在流行返璞归真,绿色食品的现在,这个东西曾经一度与葡萄平起平坐,得到人们的喜爱。它俗称山葡萄,也叫烟蕊,它和葡萄的关系,大概就是蛇莓与草莓的关系差不多,味道呢,葡萄大而多汁甜美,它是小而酸甜可口。因为它的生长环境,基本就在石缝中,悬崖边上,几乎不可能施加各种现代化肥料促使它开花结果,全凭自然生长,所以纯绿色食品中它是纯的不能再纯了,就跟金条的那个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一样。而在我的那个年代,它的地位要比葡萄更高,因为葡萄没得种,环境,气候,条件,不适宜葡萄生长。而它却是可以适应山区环境的,在荒山野岭肆意生长,肆意生长的意思并不是到处都是,而是它适应贫瘠土地,适应环境的能力非常好,即使靠天吃水,总也能长出一串串果实。因为经常在田野里溜达,哪里有它的身影其实早在脑海里定位了,只待中秋时节,估摸着已经黑透成熟,开始提着篮子去采摘,往往摘不了多少,因为吃它的不止是人,各种野生动物同样也喜欢吃。但总体还是有收获的,边摘边吃,既满足了对甜的需求,也有对收获果实的喜悦,乐趣大于采摘本身。现在的农贸市场上在烟蕊成熟季节,很多人有卖,但已经只局限于用它来自己酿酒,因为葡萄遍地都是,而且品种繁多,已经没人再直接食用它了。

在农村人们叫它红姑娘,也是不多见的美味野果之一。秋初时节,偶尔会在某个向阳的山坡土坑中发现它的身影,往往是十几株长在一起,果实成熟期,就像一片小红灯笼长在枝叶间;摘下来撕开这层花萼,里面就是如珍珠大小橙红色的浆果,直接扔嘴里,酸甜可口,果汁顺着喉咙直达胃里,瞬间会凝固对甜的记忆,久久印在脑海里。后来查阅它的资料,学名酸浆,茄科植物,也就是它跟茄子、西红柿都是一个家族。那时候多是野生,现在有人竟然专门开始种植这个东西,逐渐成了规模化商品水果,开始有卖了。

在以玉米为主要农作物的农村,在成片的玉米地中,经常会出现这个东西,俗称乌米。查阅资料后知道,就是在玉米成型期间,受到一种黑色真菌的感染,没有长成玉米,发育成了这样的菌体,在形成初期比较嫩的时候,是可以直接食用的,并且味道还不错。后来证实这个东西营养价值极高,富含各种维生素,各种氨基酸及矿物质,总之一句话,是难得的美食佳品。但在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它价值几何,而且一旦成熟后就成了一包黑粉末状,在农民眼里就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的理由了,往往直接连杆拔起,扔到一边。而我要说的主题,也不是乌米本身,而是它的载体,玉米杆。长成乌米的玉米杆从根部往上三四节的部分,往往是非常甜的,用镰刀割断玉米杆,只留这几节,撕掉外面的较硬的表皮部分,露出里面的脆茎,咀嚼起来那感觉就跟啃甘蔗一样一样的。除了甜,还是甜。受到地理环境限制,北方是不产甘蔗的,甘蔗在北方是商品,就跟糖一样,所以这个玉米杆权当是吃甘蔗了。因为当时并不知道乌米的营养价值,直接抛弃了,而去吃玉米杆,颇有点买椟还珠的意味。

至于各种野果水果,因为环境气候,靠天吃饭,土地贫瘠,并没有多少瓜果可以解甜味之急。山杏,野桃,酸枣相对而言多些,那需要等特定时节才能吃得到;苹果树也有,往往就是在各家院子中间种上一棵,就跟五观庄的人参树一般,靠近不得,最多也就是从院墙外面多瞅几眼树上结的稀疏的苹果,咂巴咂巴嘴,悻悻的离开。瓜类倒是可以种植,冬瓜,倭瓜,南瓜,丝瓜都能种,除了西瓜和甜瓜。南瓜最多,秋天摘的南瓜可以吃一个冬天,直到吃到反胃为止。非常清晰的记得在老家后院山坡上有一年野生了一颗西瓜苗,经过我的精心呵护,到了秋天,竟然结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西瓜,直到瓜蔓枯萎,摘了回家切开来看,竟和买的大西瓜一样,瓜瓤鲜红,甜味十足,不舍得大快朵颐,就用小勺一勺一勺挖了来吃,吃得津津有味。那感觉就像在吃西餐。

以上所述种种,都是在一年中某个时间段可以吃到的补充糖分的东西,而在没有这些东西的日子里,同样很想念商店里大玻璃瓶子里的那些糖。而糖精,作为一个介于块糖与各种自然甜品中间的重要角色,粉墨登场。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糖精是人工合成品,这个是自然界找不到的,需要花钱买的;而自然界能找到的东西,统统都是可以免费的,只要肯动手,就能吃得到。而糖精的价格,又是普通人家能接受的,两块大白兔奶糖的钱就可以买一包糖精。两块大白兔奶糖可以在一分钟内吃到肚子里而不觉过瘾,糖精不行,一包糖精可以吃很长时间,因为这个东西是不能多吃的,而且不受季节限制。

对于糖精,最多的吃法,就是用来泡水,直接吃是不行的,味苦。一碗白开水,放上如粗盐粒大小的两粒糖精,就足以让整大碗的水跟放了两勺白糖的效果是一样的。渴望吃甜的时候,一口气可以喝一大碗。虽然它的营养价值为零,但仍然爱不释手,就跟现在的很多食品,比如辣条,等于糖精。好几次感觉放两粒不过瘾,多放几粒,反而没有甜味直接变苦,喝了除了胀的肚子痛,没任何快感,从此不敢造次。

除了泡水喝,它的另外一个值得称道的作用,就是用它来爆米花。现在的爆米花用的是爆米花机,用电的,品相好,放了奶油的,成为小憩或者观影的必备之品。那时爆米花的是作为一种职业存在的,就是上图这个,这就是爆米花的秘密武器。他们大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走村串户,带着这个秘密武器,支起火,打开这个奇特的铁锅的一端,倒入一搪瓷缸子玉米,拧紧了,放在火上不停的转动,刚开始还能听到玉米粒在锅里打滚的动静,经过一刻钟左右的加热,就听不到锅里有动静了,也预示着玉米已经成了爆米花。然后把拧紧的那一头,对准一个手工缝制的口很大且非常长的布袋,用铁管插在铁锅那个长长的热把手上,用脚踩住,猛的反方向一拉,随着一声超高频率的闷响,瞬间锅开,爆米花在压力之下喷薄而出,布满了整个长布袋。不加任何东西,只放玉米粒爆出来的爆米花,总是少了点滋味,有玉米的香气,吃到嘴里却味同嚼蜡,不怎么有吸引力。而如果加上适当的糖精爆出来,那味道,又香又甜又脆,总让人吃到不能自拔。不止不能自拔,有一年作为大年三十看春节晚会的零食,因为吃的太多,又喝了水,肚子在后半夜开始翻江倒海,吐到年初一早上,直接躺床上不能自理了。即使如此,它仍然是“纵使虐我千百遍,我依然把它当初恋”的替代糖品的首选。现在忽然想起,当时只知道爆玉米花,怎么就没想到爆黄豆花?

文章太长,看到这里大概都已乏味,昏昏欲睡,毕竟这类文章就像是在忆苦思甜,往外倒腾陈谷子烂芝麻,跟现在的热点文章风牛马不相及,提不起兴趣;热点文章就像职业车手飚法拉利,惊险刺激;而这类文章就是老牛拉破车,慢慢吞吞,坐在车上可以环顾一路的田园风光,而在这个忙碌的快节奏时代,谁还有心思去看风景?所以,我尽量快牛加鞭,把文章写完。

当人心中的欲望极度膨胀的时候,人们总是想尽办法去实现自己的欲望,就像你喜欢一样东西,总是千方百计弄到手一样。当吃甜的欲望折磨的我不要不要的时候,当自然界的甜,糖精都挡不住甜的诱惑的时候,我开始把目光转向爷爷的收藏品。

我有四个姑姑,一个大爷,老爹是最小的。姑姑们逢年过节走娘家回来看望爷爷奶奶的时候,带的东西自然是稀缺的,其中不乏饼干和红糖白糖。即使在他们旁边蹭悠半天,嘴甜如蜜,仍然得不到爷爷的半点赏赐,后来嘴也就不甜了,何况那时候蜜是啥东西,就跟有人告诉你地球是圆的一样,想象不出来。糖分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那时候就觉得爷爷怎么那么抠门,好东西从来不舍得分给小辈们,总是收藏在一个篮子里,高高的挂在屋里的某个地方,自己不舍得吃,或者吃的时候,小辈们也看不见,就像一种特权的存在。现在想想,那时的生活环境,他们老一代人的经历,造就了他们的生活习惯,造就了他们的性格,不舍得也就不足为怪了。拿到现在,对隔代这样,会背上各种罪名。明里捞不着吃,挡不住暗地里偷偷的去吃,这样的事,估计不止我一个人干过。常常在爷爷出门遛弯不在屋里的时候,迅速溜到爷爷的屋里,取下篮子,偷拿一块饼干,或者抓一小把红糖白糖,塞到嘴里,再迅速放回篮子,一溜烟的跑掉,边跑嘴里不停的咀嚼,那才是嘴里甜如蜜。紧张加快乐的感觉,跟地道战中小鬼子偷了地雷一样。因为数量有限,只能少量偷吃,不过架不住天长日久,最终东窗事发,大概是爷爷自己想吃的时候取下篮子一看,已经是空空如也。不记得爷爷曾经怎么大发雷霆,只记得老爹对我一顿训斥,大概意思就是没出息,偷爷爷东西吃。对于这件事,我后来常常反思,作为当父母的,孩子得不到营养,是不是应该尽其所能保证孩子健康成长?而在当时,偷吃有个原因,当时我在上学,学习是挺刻苦的,感觉就是学习用脑很多的时候,脑细胞耗费了大量糖分,身体急剧缺糖,又无处找到甜的东西,只能偷吃。至于脑细胞耗费大量糖分,身体缺糖有没有科学依据,不知道,反正当时感觉就是那样。也憋屈也委屈,宝宝心里苦,无处话凄凉。

当然,吃不到糖也是有好处的,就是胖不起来了,跟现在的健康流行趋势倒是相当吻合的。因为那时候不止缺糖,也缺蛋白质,各种缺,总之就是缺营养,就跟庄稼缺了氮磷钾,就成了麻杆。所以身轻如燕,上墙爬屋,毫不费力,就是容易气喘吁吁,营养跟不上,没劲嘛。

等我工作了,好不容易转身过来,物质不再匮乏,再也不缺糖,块糖、奶糖、红糖、白糖、高粱台随便吃,各种甜点应有尽有,都能消费的起的时候,老爷子的老爷子已经逝去多年,没能看到物质丰富的那一天。当然,也是活了大半个世纪的,去世那年应该是84岁,经历过解放前艰苦岁月,解放后风风雨雨,也算是长寿的了。

当物质丰富了,反而没有了那种对甜的渴望。就跟以前常年吃不到一次猪肉,偶尔吃一次,感觉那个香,能绕梁三日,余香不绝;现在天天吃了,就觉得现在的猪都是四月肥踹的,肉不好吃;近期,肉价坐了火箭,吃的少了,又觉得这猪可能是放养的,不是圈养的,没吃饲料,味道不错。糖也一样,现在不缺了,身体也开始由瘦猴变成了猩猩,当然,糖是致胖原因之一。而由于摄取糖分过度而引发的一系列疾病又促使人们开始戒糖了,开始对糖敬而远之。身体摄取糖分少了营养不良,摄取过多又营养过剩,反而致病。像极了八卦里的阴阳图,传统文化中的中庸之道,阴阳平衡就是中庸之道,少了不行,过了也一样,过犹不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不足与过足之间来回摇摆,达不到一个平衡点,人生也就患得患失,就像《一生何求》中唱的: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扯的有点没边了,步子太大,容易扯到神经。能看完这篇文章的朋友也许心里已经破口大骂:写的啥么玩意,浪费时间,不如抖音上抖一抖痛快。就此打住,省的骂我个狗血淋头~~。

北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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